“城南的见回组和残余的新选组队员正在疯狂反扑,我们的先部队被挡住了,请求支援!”
“砰!”
高杉信司勃然大怒,一脚将那名传令兵踹翻在地。
“废物!一群连刀都快握不住的丧家之犬,都解决不了吗!”他怒吼着,原本高涨的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数浇灭了一半。
他烦躁地推开我,开始重新系那根被我解开了一半的武装带。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失败了……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就在我陷绝望的瞬间,地牢的另一端,一直沉默不语的斋藤健吾,突然
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德川幕府万岁!新选组——永不后退!”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拖动着被铁链锁住的身体,狠狠地撞向牢门!“哐当”一声巨响,虽然没能撞开,但那巨大的声势却将在场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萨长的走狗们!来啊!来杀了我!你们这群只会躲在铁炮后面的懦夫!”
他像一被困的雄狮,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闭嘴!给我堵住他那张臭嘴!”高杉信司被他的气势所激,彻底怒。
外面的两名守卫和那名传令兵,立刻冲向斋藤健吾的牢房,试图制服他。
所有的后背,都朝向了我。
而那名传令兵因为慌,在冲进去后,竟然没有将我这间牢房的门……锁上。
一道缝隙,一道通往生天的缝隙,就这样出现在我眼前。
就是现在!
我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来不及去看斋藤健吾一眼。我压低身体,像一只最敏捷的猫,悄无声息地从那道门缝中溜了出去。
牢房外,是一片混的营帐区。因为大部分士兵都已开赴前线,这里显得有些空旷。不远处的武器架上,斜放着几把因为主
匆忙出征而未来得及带走的武士刀。
我冲过去,随手抄起一把,手的感觉是如此熟悉,如此亲切。
力量,回到了我的手中。
“不好!那个跑了!”
牢房里传来了高杉信司惊怒的吼声。
我不再隐藏,提着刀,赤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朝着营地外防守最薄弱的北面狂奔而去。
“抓住她!死活不论!”
警报声和呐喊声在我身后响起。几名留守的士兵发现了我,举着长枪朝我冲来。
我的身体还很虚弱,伤因为剧烈的奔跑而再次裂开,鲜血浸湿了绷带。但是,当我的手握住刀柄的那一刻,那
骨髓的剑术记忆,便接管了一切。
我没有后退,反而迎了上去。
刀光一闪,冲在最前面的那名士兵,喉咙里发出一声嗬嗬的怪响,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我没有停顿,转身,格挡,挥砍。我的动作不再像以前那样轻盈,而是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狠厉。每一刀,都只攻不守,只为了用最快的方式,清除掉眼前的障碍。
鲜血,再次溅满了我的身体。但这一次,是敌的血。
整个营地都被惊动了。越来越多的士兵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火把的光芒将我赤的身体照得雪亮,在他们眼中,我或许只是一个疯狂的、不着寸缕的
囚。
我杀出一条血路,终于冲到了营地的马厩。
“箭!
死她!”
箭矢和零星的子弹开始在我身边呼啸而过。我砍断一匹战马的缰绳,翻身跃上马背。这具身体惊的柔韧
和平衡感在这一刻救了我的命。
我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战马吃痛,长嘶一声,立而起,随即向着营外的黑暗狂奔而去。
就在我冲出营地大门的那一瞬间,我听到了。
从地牢的方向,传来了一声清晰的枪响。
“砰!”
那枪声,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我的身体在马背上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险些栽下去。
他……死了吗?
是为了给我制造混,而被愤怒的高杉信司……处决了吗?
我不知道。
我不敢回,也不能回
。
眼泪,混合着风声,从我的脸颊上
疯狂地滑落。
身后,是火光冲天的营地,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身前,是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
我赤着身体,骑在狂奔的战马上,像一个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寒风如刀,割在我的皮肤上,但我感觉不到冷。我的心里,只有那一声枪响,和斋藤健吾最后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
‘活下去……’
他的声音,仿佛还在我的耳边回响。
‘去会津……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我伏在马背上,任由战马带着我远离这座已经变成修罗场的城市。
斋藤健吾,你到底是生是死?我不知道。或许,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但你,已经变成了我心中的一道坎,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我的自由,是用你的生命(或许是)和我的尊严换来的。这份沉重的代价,我会永远背负下去。
我猛地一拉缰绳,调转马,朝着北方,那片名为会津的、未知的土地,疾驰而去。
活下去。
我一定要活下去。
然后,变得更强。强到足以……不再需要用身体和别的牺牲去换取生存的权利。
夜色中,那个赤的、骑在马背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
。
明治二年,虾夷地,箱馆近郊。
时间,是足以改变一切的洪流。
距离我从那个地狱般的萨长军营中逃出,已经过去了一年。这一年里,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德川幕府彻底覆灭,末代将军德川庆喜于江户城开城投降。新年号被定为“明治”,一个属于天皇和新政府的时代,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强势姿态,宣告了旧时代的终结。
武士,这个曾经支配了这个国家数百年的阶级,正在迅速地被时代所抛弃。
而我,橘梓,也已经“死”在了那场决定命运的鸟羽??伏见之战中。
现在活在这里的,是一个名为“阿吟”的。
“铿!”
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击声,我手中的刀鞘
准地格开了劈向我的利刃。我甚至没有拔刀,只是手腕一转,沉重的刀鞘便重重地敲在了对方的手腕上。“咔嚓”一声,骨
碎裂的声响清晰可闻。
那名仗着自己是新政府军退役兵痞、在酒馆里骚扰侍的男
,惨叫着倒了下去,手中的刀也随之脱手。
我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他,以
及周围几个被我的气势吓得不敢动弹的同伙。
“滚。”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北国寒风般的冰冷。那几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架起他们受伤的同伴,逃离了这家小小的酒馆。发布页LtXsfB点¢○㎡
“谢谢您!阿吟大!”被解围的
侍惊魂未定地向我道谢。
我没有回,只是将一枚铜钱放在吧台上,当作我的酒钱,然后转身走出了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