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你再不出来,饭菜就要凉了。还是说,你要我端进来喂你?”
这句话里带着点戏谑的味道,让周屿的脸又开始发烫。他无法想象那个画面。他磨蹭了半天,终于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然后走到门边,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门。
许栀就站在门外。她已经换上了一套居家的棉质睡衣,是那种很可的卡通图案,长袖长裤,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湿漉漉的
发已经吹
了,柔顺地披在肩上,看起来柔软又蓬松。她素着一张脸,皮肤白得像牛
,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
不真实。
她看到周屿那副好像刚从战壕里爬出来的样子,挑了挑眉。
“我还以为你打算在里面绝食抗议。”她说着,转身朝楼下走去,“快点吧,我饿了。”
周屿跟在她身后,他低着,只敢看她睡裤裤脚下露出的那一小截白皙的脚踝。
楼下的餐厅里,那张巨大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三菜一汤,家常的菜式,西红柿炒蛋,青椒丝,还有一道可乐
翅,汤是紫菜蛋花汤。菜肴冒着热气,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这……是她做的?周屿有些难以置信。在他贫瘠的想象里,像许栀这样的孩,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愣着什么,坐啊。”许栀已经拉开椅子坐下了,拿起碗筷,看了他一眼。
周屿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在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几乎是贴着桌子的另一。
许栀看了看他们俩之间那能再坐下三个的距离,没说什么,只是自己先盛了碗汤,小
地喝了起来。
餐厅里很安静,只有两个轻微的咀嚼声和碗筷碰撞的声音。周屿食不知味,他偷偷地抬起眼皮,飞快地瞥了对面的许栀一眼。
她吃饭的样子很斯文,小小
的,但速度不慢。她的注意力似乎完全在食物上,没有看他,也没有要开
说话的意思。这种沉默让周屿感到更加局促不安。他觉得他必须得说点什么,打
这种诡异的平静。
“那个……”他终于鼓起勇气,开了个。
许栀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这些菜……是你做的?”周屿问出了一个最安全的问题。
“嗯,”她点了点,又夹了一筷子西兰花,“冰箱里只有这些食材了。明天我列个单子,你可以让家政阿姨去买。”
家政阿姨……所以,她也知道这里的运作模式。
周屿的心又沉了下去。他沉默地扒了两饭,感觉嘴里的米饭像沙子一样难以下咽。
“下午的事……”他又忍不住开,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真的很对不起。”
“周屿,”许栀叫了他的名字,“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那件事可以翻篇了,不用一直挂在嘴上。我们现在住在一起,抬不见低
见的,你总这么紧张,大家都会很难受。”
她的话很直接,也很在理。但周屿就是控制不住。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许栀打断了他,,“你父亲的安排
,不是你我的错。我们只是被动接受而已。”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可能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这样。周伯彦……他就是那样的,习惯安排好一切,不考虑别
的感受。”
她竟然直呼他父亲的名字“周伯彦”。
这个称呼,比“你父亲”三个字带来的冲击力要大得多。它显得亲近,又带着一种平起平坐的意味。周屿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那个……你和我爸……是什么关系?”周屿问完就后悔了,这个问题太直接,太愚蠢了。記住發郵件到ltxsbǎ@GMAIL.¢OM
许栀咀嚼的动作停了一下。她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抬起,认真地看着周屿。她的眼神很清澈,里面没有周屿想象中的任何杂质,比如心虚,或者羞愧。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她说得云淡风轻,“或者是一种合作关系,他给我提供一个稳定的环境和资源,我帮他处理一些他没空管的琐事。各取所需,很公平。”
“琐事?”周屿不解。
“比如,盯着他投资的某个项目进度,或者,帮他看看财报上有没有做手脚。”许栀说得轻描淡写,“他很忙,也很懒,疑心病又重。需要一个信得过,又没什么根基的
帮他盯着。我正好符合条件。”
周屿彻底愣住了。这和他想象中的“包养”完全不一样。他以为许栀只是一个漂亮的花瓶,一个被圈养的金丝雀。但他从她的话里,听到的却是一种近乎商业伙伴的平等关系。她不是被动的玩物,她有她的价值,有她的作用。
“所以……”周屿愣了一下,“你不是因为……钱?”
“钱当然是原因之一,我家需要钱。”许栀承认得很坦然,没有丝毫的难为,“但如果只是为了钱,我有很多种选择,不必选他。我选他,是因为他能给我的,不止是钱。”
她看着周屿,眼神里带着一种他看不懂的复杂绪,有点像怜悯,又有点像同
。
周屿彻底没话说了。他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对方根本不接招,还顺便告诉你,你挥拳的姿势很难看。他低着,默默地往嘴里塞饭,把番茄炒蛋当成他爹,把可乐
翅当成这个
蛋的现实,狠狠地嚼着。
“周屿,我们得定个规矩。”她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清冷的调子。
“什么规矩?”
“第一,在学校,我们是陌生。和以前一样,谁也别主动和谁说话。我不希望有任何流言
蜚语。”
“我没那么无聊。”周屿闷声闷气地回了一句。他当然不会说,他连跟正常
流都费劲,更别提去八卦这种事
了。更何况,八卦的主角之一,还是他自己。这太丢
了。
“第二,”许栀伸出第二根手指,“在这个房子里,我们是室友。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嗯,姐姐或者房东,都行。互相尊重,互不涉私
空间。”
姐姐?这个称呼让周屿的心跳漏了一拍。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的表变得严肃起来,“不要试图去了解我和周伯彦之间的事,更不要在他面前,或者在任何其他
面前,提起我。这对你,对我都好,别添麻烦。发布邮箱 LīxSBǎ@G㎡ AIL.cOM”
周屿沉默了。他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周伯彦是个控制欲极强的男,他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
觊觎,哪怕是他的亲生儿子。
以及那句“别添麻烦”。
和他爹周伯彦的气一模一样。
“我明白了。”他低声说。
“好。”许栀似乎满意了,她重新拿起筷子,“那就吃饭吧。吃完饭,你负责洗碗。”
“啊?”周屿抬起,一脸茫然。
许栀理所当然地看着他:“我做饭,你洗碗,很公平吧,室友?”
她说完,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这是周屿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她笑,不是那种在学校里礼貌而疏离的微笑,而是带着一点点顽皮和生活气息的、真实的笑容。
周屿看着她的笑,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