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铎再次兴冲冲地跑来,给他看许栀回了他一句“嗯”的聊天记录时,周屿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挺好的,继续加油。”
王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淡定搞得有点懵,他狐疑地看着周屿:“你小子不对劲啊,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以前你不都跟死了爹一样吗?”
周屿没说话,只是高莫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开始享受起和许栀独处的时光。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想着逃避。周末的下午,如果许栀在客厅看书,他也会抱着自己的电脑,坐到离她不远的沙发上,假装看学习资料,实际上,只是为了能和她在同一个空间里,呼吸着同一片混杂着书香和柠檬味的空气。
别墅里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和键盘轻微的敲击声。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尘埃在光柱中缓缓飞舞。
有一瞬间,周屿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们不是被包养者与包养者家属的诡异组合,而是一对……很普通的、正在共度周末的……侣?
这个念让他小鹿
撞,随即又被他强行按了下去。
许栀似乎也习惯了他的存在。有时候她看到什么有趣的新闻,会把笔记本电脑转向他,说:“你看这个,现在都能写出这种水平的诗了,类的麻烦大了。最新地址Www.ltx?sba.m^e”
周屿就会凑过去看,两个离得很近,他能看到她屏幕上那些他看
不懂的英文,也能看到她白皙脸颊上细小的绒毛。他会胡地点评几句,许栀也不在意他说的对不对,只是自己笑了笑,又转回
去。
这些微小的、看似无意义的互动,像一颗颗糖,被周屿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在夜里反复品味。
这个美好的幻觉,在周六的下午,被摔得碎。
那天天气很好,许栀一早就出去了。她穿着一身得体的米色风衣,对周屿说她要去参加一个学校组织的学术研讨会,可能会很晚回来,让他自己解决晚饭。
周屿点了点,说了声“路上小心”。他看着她出门的背影,心
很好。他觉得这种报备行程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亲近的证明。
许栀走后,空旷的别墅里只剩下他一个。他难得地感到一种主
翁般的自在。他放着音乐,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甚至还拿起
毛掸子,有模有样地掸了掸书架上的灰。
他想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当他擦到茶几时,看到下面压着几本许栀最近在看的时尚杂志。他把杂志拿起来,准备把桌面擦净。就在他拿起最下面一本杂志时,两张小小的、蓝色的纸片,从杂志里滑了出来,飘落在地毯上。
周屿弯腰捡了起来。
是电影票。
两张。
票根上,电影的名字清晰地印着——《星际迷航:未知边界》。
周屿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记得这个电影。上上个周末,王铎就是在微信里邀请许栀去看这部电影,而被她用“没空”两个字脆地拒绝了。
他的心猛地一沉,但还存着一丝侥幸。也许……是她自己后来又想去看了?和她的朋友一起?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下移,看向票根上的期。
期是上周六的下午两点半。
周屿的记忆力很好。他清楚地记得,上周六,许栀也是一早就出了门。她说,她要去图书馆查一整天的资料,为一篇很重要的论文做准备。
那天晚上,她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说图书馆的冷气开得太足,吹得她疼。
周屿当时还很心疼,甚至想去厨房给她煮一碗姜汤。
所以,她那天根本就没去图书馆。她撒了谎。
她去看电影了。
和谁?
票根是两张。
一个可怕的、但他不愿意承认的答案,蠢蠢欲动。
他捏着那两张薄薄的纸
片,把它们舒展开来。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上面的信息,电影名,期,时间,座位号——h排7座,h排8座。
侣座。
他感觉全身的血都在往
上涌,然后又迅速退去,手脚冰凉。
他像个傻子。一个天大的傻子。
许栀的那些关心,那些帮助,那些看似不经意的亲近,此刻在他脑海里,都变成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嘲弄。
她一边对他表现出温和与耐心,一边又和王铎去看电影?
她在玩什么?她在想什么?
还是说,她对他的那些好,都只是出于一种……愧疚?或者补偿?因为她知道自己和王铎在一起,所以才要对他好一点,好让他这个可怜的、被蒙在鼓里的“少爷”不至于太难过?
又或者,她只是单纯地觉得他很可怜,像对待流猫狗一样,随手施舍一点廉价的善意?
周屿明白这种想法的荒谬,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会这么想着……
他才是那个在新手村里自嗨的傻。
王铎,那个他一直隐隐看不起的、满嘴跑火车的死肥宅,早就已经越过他,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抵达了他做梦都到不了的地方。
周屿把那两张电影票,像捏着两块烧红的烙铁一样,重新塞回了杂志里,然后把杂志放回原处,摆得和之前一模一样。
他不能让她知道他看见了。
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
他逃难似的冲回自己的房间,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
黑暗中,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羞耻、愤怒、困惑、还有一种巨大的、无中生有的委屈,像海啸一样,将他彻底淹没。
他没有资格感到委屈。他算什么呢?他凭什么觉得委屈?
但他就是觉得委屈。
他想不明白。
周一,周屿拖着一副行尸走般的躯壳去了学校。他一夜没睡,眼睛下面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脸色苍白得像鬼。
王铎看到他的时候,吹了声哨:“我
,兄弟,你这是被哪个
妖
吸
了阳气?”
周屿没理他,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臂弯里。
王铎今天的心显然很好。他哼着一支周屿从没听过的调子,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着。
“哎,”他用胳膊肘捅了捅周屿,“周末过得怎么样?”
周屿没动。
“别睡了,跟你说个事儿。”王铎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种再也掩饰不住的、即将满溢出来的得意,“上周六,我跟她去看了电影。01bz*.c*c”
周屿的身体猛地一僵。
虽然已经知道了,但从王铎嘴里亲说出来,那感觉,还是像被
用一把钝刀子,在心
上慢慢地割。
“她一开始不答应,我就跟她说,就当是陪我这个犟种完成一个心愿,不然我天天念叨,也烦。”王铎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嘛,有时候就吃这一套。你得给她一个台阶下。”
周屿依旧趴着,一言不发。
王铎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应,他只是在享受这种单方面炫耀的快感。
“电影还行,米花有点难吃。”他咂了咂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