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既然紫陌对应‘地山谦院’,其余几首不是正对应其他几院?”
“我起先也与大师想得一样,后来翻遍其余三院,一无所获,地山谦院还有线索可依,其余三院却无半点指引。”
“你再将红尘那诗念与我听听?”
“修成金骨炼归真,锁遗踪不计春。野
谩随青岭秀,闲花长对白云新。风摇翠筱敲寒玉,水激丹砂走素鳞。自是神仙多变异,肯教踪迹掩红尘。”
神尘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岁荣一声惊呼。
“我想到了!”
“怎解?”
二围着火堆烤火,这认真思索模样哪里像仇家,分明像两个赶考的考生。 “我先前在五老峰上,遇到了一个男
,他说是我娘仆从,让我唤他太极。”
神尘点道:“是孟章神君。”
岁荣又说:“那就对了,我在五老峰
上所遇所见,与诗中场景皆有对应!我凭借紫陌为线索寻到了天乙,那太极对应的,当是红尘无疑……只是,怪哉,我娘如何能知晓后面发生的事?”
河图洛书可算寰宇,卜算预测更不在话下,听岁荣有此疑惑,反佐证了他所言非虚。
“五老峰……”神尘眯着眼睛,眼中光流转,“孟章神君身上可有纹身?”
“没有。”岁荣摇了摇,“但他有只剑匣,我想线索应当在他剑匣之中,不过分别得匆忙,我并未见过剑匣里边。”
神尘所有所思,岁荣一拍脑门直骂自己蠢笨,反问和尚道:“你先前所说四灵神将什么的,仔细与我说说,还有我娘…呸,泰山府君的事。”
神尘长身而立,双手负于身后,望着佛像,沉声说道:“始皇帝为求长生,差徐福出海寻访仙山的故事,想必你听说过。”
“听说过,怎么?那徐福不是个骗子?”
“徐福不是骗子,他是当时阳家的领袖,手中持有河图洛书可算寰宇,天地逆旅,白驹过隙,宇宙奥妙,皆在二图之中。”
“那……始皇帝还是死了,徐福还是逃了……”
神尘摇了摇,续道:“始皇帝凭河图洛书寻到了长生不老药,但他没有吃下,而是搜罗来了天下所有
阳家的方士,与不老药一起藏进了地宫,此后,再无
阳家,却有了鸿蒙正道,那便是中原传说中的鸿蒙宗。”
“传闻鸿蒙宗在七宝山上名为玄都玉京的地方,掌教号大罗天,左右护法号南北二斗,分持河图与洛书,二斗之下还有三清天,四梵天,九耀星,及三界二十八天,高手之多,阶级之严,算做一国也不为过。”
“大罗天与南北二斗踪迹无处可寻,三清天却各有府可依,其中玉清境清微天占了普陀山珞珈
为道场,便称自己为慈航大士。上清境禹余天占了九莲山南少林为道场,称自己为灵宝大法师。太清境大赤天占了泰山府邸,称自己为泰山府君。”
岁荣一时迷惑了,后脑勺胀痛不已:“不对啊,我娘年纪再如何大,亦不过四十二三,如何做得了那么多事?”
“就如你白鹿庄的临月阁主一般,只是个称号,谁做了泰山府君,谁便是太清境大赤天。?╒地★址╗发布w}ww.ltxsfb.cōm历代泰山府君皆由南斗选任,传洛书作为信物,历代慈航大士皆由北斗选任,传河图作为信物。”
“灵宝大法师辖欲界六天,慈航大士辖色界十八天,泰山府君辖无色界四天,这无色界四天便以四灵为名,分号陵光、孟章、执明、监兵。”
“原本三清天之间实力本不分伯仲,然而泰山府君一系的玄天一气道却能世代积累传承,故而与其余两实力相差越来越远,你娘更是靠着玄天一气道夺了慈航大士的河图。”
岁荣本就疼难受,听神尘滔滔不绝说这许多事,只如听夫子上课,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竟是躺在地上扯起了呼。
神尘好容易有个听众听他说这些,正在兴上,忽闻一阵呼噜声,气得几次抬手想要将那蠢货打死,最终只盘腿在那火堆旁重重一坐,烤好的馕啃了半张就没了胃
。
夜里倏然下起了雨,起先还是细细簌簌,而后便是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倾盆大雨浇得庙摇摇欲坠。
篝火被狂风激得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灭。
“爹……娘……”
“历……川……我想……回家……”
“好冷……娘……”
少年的呓语让和尚心烦意,再无心打坐,岁荣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嘴唇发白,额
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神尘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
,是发烧了。
好像……
这场景好像二十年前与惠业和尚初见那番……
哐嚓一声惊雷,神尘心中一凛,回过神来,双掌合十,闭目念诵起来。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罗耶……南无、那罗谨墀。酰利摩诃、皤哆沙咩……”
少年的梦话停了。
“……悉陀喻艺,室皤罗耶,娑婆诃。那罗谨墀,娑婆诃。摩罗那罗,娑婆诃。悉罗僧、阿穆佉耶,娑婆诃。娑婆摩诃、阿悉陀夜,娑婆诃。者吉罗、阿悉陀夜,娑婆诃……”
岁荣睁开眼,愣愣地看着篝火。
“……南无阿唎耶。婆嚧吉帝,烁皤罗夜,娑婆诃。唵,悉殿都,漫多罗,跋陀耶,娑婆诃。”
“……谢谢。”岁荣看着神尘。
念珠停,神尘睁开眼,垂眸只看手心:“你内伤很多,全靠体内真气顶着,明早带你去镇上抓药。”
“大师,你再念一遍。”
神尘抬眸,看了他一眼:“你听得懂?”
岁荣摇摇:“听不懂,但不用听懂。”
神尘眉微皱,不说话,也不念经了。
“你们这些和尚,张闭
的阿弥陀佛,不也是音译么?”
阿弥陀佛的确是无量寿佛的音译,许多佛门弟子念了一辈子也不清楚自己念的是什么,这个小子却是知道。
神尘看着他:“你且说说为何。”
岁荣捶着后脑勺,又开始痛了起来:“释迦牟尼当年有个愚笨的弟子,名叫朱利槃特,世尊无论说什么他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只会傻笑,世尊便让他为众弟子擦鞋,朱利槃特没有抱怨,每天坐在门
为大家擦鞋,然而,朱利槃特却是世尊门下第一个顿悟得道的弟子,世尊问他为何开悟,他却只是傻笑着回答‘虽然世尊的话我听不懂表面的意思,但我依旧认真在听,音韵中也有力量,我是如此顿悟的’。”
“这些故事,又是何与你说的。”
“一个叫‘慧业’的和尚。”
神尘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他不是和尚,只有持戒
严,有修有证,道德高尚,堪为楷模,领众修行的
,才配称和尚,慧业并不秉行守戒,算不得和尚。”
岁荣看着他,嘲讽道:“好像大师你也算不得和尚。”
神尘没有反驳:“慧业是本座的老师。”
“你老师?我以为你是观真大师的徒弟……”
“观真大师是我师父,而本座的老师,只有慧业。”
岁荣不解其中区别,也没有追问,只点道:“难怪你身上有他影子,我幼时被贼
所害
命旦夕,父亲寻来观真大师为我疗伤,那时夜夜梦魇,都是惠业大师念‘静心咒’与我听才得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