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快走！慧业师傅瞧见可了不得！”
胖和尚只得逃了，施行略顿了一下，想与施礼说什么，沉吟片刻始终没说，跟着净明也跑了。
溪边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只有声声虫鸣和涓涓流水。
神尘心痛地看着徒弟捂着肋骨蜷缩在地上，不知该不该这个时候出现，正值叛逆期的少年，挨打不可怕，丢脸才可怕。
释施礼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又坐了一会儿，继而沉默地走到溪边用清水涮洗了一下断指
开的伤
。
慧业和尚并没有出现，当是施行那个小和尚不忍施礼挨打故意诈他们的。施礼进了小屋，不稍时，小屋里暖黄的烛火就灭了，周遭一片黑暗寂静。
神尘抬眼看了看漫天星子，心中五味杂陈，自白鹿庄平叛已过五年，无论当年这事闹得如何满城风雨，时间终于按下了所有扬尘，江湖中再没有过小太岁的传说，更没
再提什么纵横榜上天下第一的去向。
神尘在树丛里一站就是一夜，见得天际开始发白，他才敢推门进屋。
屋内传来轻微的鼾声，神尘怕惊扰徒弟，蹑手蹑脚地关了门回到自己房里，和尚的房间简单得吓，仅一床一桌，屋子收拾得非常
净，无霉味儿无灰尘，床上整齐地放着一件崭新的僧衣。
神尘心中一动，将它展开，落出一张麻纸，神尘拾起一看，只有“师傅莫气”四字。神尘
惜地放下那件僧衣，走到窗前，
吸了一气，企图强压下心底
水般涌起的酸楚。
施礼起床时，天已透亮，他本想着早上起来先去药师堂抓药，昨天定是被那“猪
”打断了骨，醒转后却发现周身痛敢全无，除了熊猫眼还没消散，就好像从来没有受过伤。
“师傅！”施礼开心地去开神尘那屋的门，屋里空着，桌案上多了一只“钵盂”和一串念珠，他给师傅做的衣服也收进了柜子里。
师傅回来了，他又开心了，门外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看，是施行。
施行拿着一只竹筒，竹筒里传来药味儿：“你快涂上看看，是专治跌打的药膏。”
施礼笑着接过放在桌上，又搂着他的肩膀出了门：“我没事了，谢谢你。”
两并肩而走，如同往常一样去香积堂报道，他们都还是俗家弟子，未得正式法名，在内寺活动需每
早课劳动。
施行还是觉得愧疚，不似从前活泼：“对不起……你不怨我吧？毕竟……净明师兄，我是说猪……”
施礼无所谓地笑道：“要不是你昨扯谎把他吓走，我就要被活活打死了，谢你还差不多，怎会怨你？况且你与猪都是同一个师傅，又吃住一起，你也是没法跟他作对，只是，你跟我亲近，他们不会为难你？”
“我……”施行自然不会说亲近你还不是想亲近你师傅的话，眼珠子一转，又问道：“下月禅武大会，你师傅参加么？”
施礼莫名其妙：“禅武大会是俗家弟子
堂考核，我师傅去参加什么？”
施行摸了摸鼻子，讪笑道：“也是……不过，你可当心些，猪是记恨上你了，毕竟他是禅武大会的考核师兄……要不？你跟你师傅说说？送些礼，服下软，讨好一下他……做还是莫太犟了，尤其我们这种没本事没背景的，何必为了一时面子去撞这南墙。”
二聊着，已到了地藏院。
施礼满不在乎道：“他记恨我又不是一两了，认小服软你当他就会放过我？不过助长了他的气焰，打死我也不会对这小服软的。”
“唉……”施行见他还是铁板一块，也不再劝了，香积堂已站了许多，有发没发的站成两列排着长队，他二亦随队伍排好。
“诶？你记起从前的事没有？脑子还是混沌？”
施礼摇摇：“记不起来，有些事务只觉得熟悉得很，仔细去想，那念就像撞上墙壁被弹开，我也不想再去回忆了，记不记得也没什么打紧的。”
施行觉得可惜，毕竟神尘为什么突然从住持降为了比丘，他实在好奇，更好奇这个眼前这个比自己还长了两岁的施礼师弟，一向孤傲独往的神尘怎么突然就收了徒弟。
“释施礼在不在？释施礼……”
院子里有在唤，施礼举手回应：“我在！”
听得回应，院子里走出一个瘦高的年轻和尚，冷冷地将他从打量到脚，双手合十朝施礼道：“慧业师傅让你去罗汉堂执勤，以后就不必到香积堂了。”
一时间，排队的众接将目光汇集于他，议论纷纷。
施行比他更喜，拉着他的袖子又蹦又跳：“天啦！施礼！你竟然可
以去罗汉堂！”
罗汉堂与戒律堂直属于达摩院，地位超然于八堂，许多僧削尖了脑袋也进不去，凭什么是他？还是个俗僧……
施礼亦觉得莫名其妙，只朝那瘦高和尚双手合十微微一礼：“师兄确定是我？”
瘦高和尚冷冷瞥了他一眼，往他手里塞了个竹牌子：“去罢，莫让慧业师傅久等了。”
施礼接过名牌，拍了拍施行的肩膀，小声道：“我先去看看，下午老地方见……”
望着施礼离去的背影，施行有些不是滋味，他身后有见他失落，嘲道：“好兄弟去罗汉堂怎不带上你？你俩不是形影不离么？”
施行耳根发烫，埋着也回不了嘴，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朝他递来轻视和嘲笑。
施礼叩了叩罗汉堂的朱红大门，里面嘈杂喧哗，隐隐从门缝里飘来酒气。
里面未有应答，于是施礼改叩为拍，朱门终于打开。
“你谁？”门里探出一个光，挑着眉毛一脸不悦，嘴唇上满是油光。
施礼双手合十鞠了一躬，掏出名牌递上：“见过师兄，弟子释施礼，得唤而来。”
“释……施礼？”那和尚接过名牌翻来覆去的看，突然眼睛一亮，伸出大手一把将他拽进门里，又啪地将门合上。
那和尚高马大，衣襟敞开漏出健硕的胸膛和粗壮的手臂，他比施礼高了两个，活像只公牛成
，粗臂搭着施礼肩显得十分热络的样子，施礼肩扛着那条沉重的手臂又不好避开，只能尴尬地随他进去。
和尚嗓门极大，边走边喊：“师傅！你要的来了！”
转过影壁，现出一个开阔的院子，院中置着方桌，桌上摆满了
鸭鱼
，院子里散着一地的酒坛，院中七八个和尚尽是相同的膀大腰圆魁梧雄健，个个袒胸露
满身油腻红光。见着施礼，既不吃喝也不打闹了，齐刷刷地看着这个闯熊窝的小兔。
施礼埋着，不敢与他们对视，挟他来的那个和尚朝他背上一推，他踉跄几步，站在了院子中央不知所措。
“抬起来！”
正前方传来一声雄浑的男声，沉如战鼓，施礼被骇得一激灵，抬眼看他。
那和尚靠坐在椅子上，浓眉虎目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天啦，传说中的巨金刚罗汉不过如此了，仅坐着都有一丈多高，这和尚浑身肌虬结鼓起，壮得惊，院子里的其他壮和尚与他一比，活像个娃娃。
慧业站起身来，满身酒气，施礼面前瞬间暗了几
分，就像一座高山朝自己
近。
大和尚伸手捏住他的下
左右打量，仅一只拇指就有施礼下宽，难怪寺中所有都谈之色变，这样的巨兽，即便不会武功，亦能做万敌。
“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