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珏怔了怔,她眼睁睁地看着穆长风朝她稍一点,然后大步离开。
========================
第11章 律所
司成律师事务所。
这间由司法部令拨经费组建的事务所一共只有三名律师,最年长的是柴益,民国前就做了七八年讼师,专门为起
讼状,后来民国律法和行业规范初步完成,才考取律师执照。
柴益穿着旧式长衫,为不苟言笑,工作的时候却很认真,他敲门进来的时候徐醒才刚从饭局上回来不久,正伏案翻阅着文件,对面玻璃窗模糊映出他金丝框眼镜下那双狭长、淡漠的眼睛。
“徐律师。”
徐醒放下钢笔抬:“怎么了?”
柴益说:“司法部的一桩案子你接一下,这本来是我的案子,但最近我夫生病,没
力接太多案子。”
平常律所会提供点心、为律所登报纸扩大名气,而同时,他们私接单赚取的律师费用需上
20%,另外当有案件当事方请不起律师,他们也需随时免费提供帮助。
柴益就是接了太多这类案件才一直名声不显,毕竟这类上审判庭却不请律师的,本身犯下的罪已经如洪水滔天,就像刺客应时馨刺杀民主党派领袖娄天意这一案件里,柴益为应时馨辩护,一时成为文诛笔伐的对象。
但这半年来,他妻子身体时好时坏,接连走访上海的大医院,还是没有多大成效,柴益为此连来律所的时间都减少了。
“知道了。”徐醒道。
柴益松一气:“多谢。”
他把所有资料放在徐醒桌上,这才想起来:“对了,我刚刚过来时看见之前找你做离婚诉讼的客户就在外面,她和杭知徽在说话,应该是来找你的。”
哪怕是民国新时代了,离婚案件依然不多,更何况有一方还是赫赫有名的少帅,柴益就记得牢一些。
沁沁?
徐醒彻底坐不住了,等他出去时,前台却只有杭知徽一。
徐醒定定看着虚空,心里忽然闪过怪异的念。
还是杭知徽先发现他:“徐律师,有什么事吗?”
徐醒问:“刚才赵小姐来过吗?”
“来是来过,但已经走了。”
“她说什么了吗?”
杭知徽摇摇:“没有,只是在这坐了会儿,我倒完茶回来的时候,赵小姐就离开了。”
徐醒微微地蹙起眉心。
与此同时。
热闹的街道上,军用越野车在“司成律师事务所”的招牌下穿过,以不紧不慢的速度跟着前面那辆力车,不久后,枕楼公寓到了,他猝然踩下刹车。
穆长风坐在车里,只见赵辞沁走进公寓,门值班的保安满脸笑容地和她搭话,大概是问她今天这么早回来。
赵辞沁勉强笑了下,没说什么,随后她在楼道里按下电梯键等电梯。
她似乎有点冷,等待途中不止一次摸了摸手臂,侧脸看起来却标致温婉,旗袍很好得勾勒出她的身材,衬得腰细胸大,就像一幅静止的美图。
不久,电梯指示灯亮起,美从画中走出,彻底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直到这一刻,穆长风才有余力清空混的大脑,慢慢想着赵辞沁说的话。
她说她对他没有意了,她说起等待在家里的“美娇娘”。
穆长风慢慢眯起眼睛,他的思绪骤然清晰,刹那间大脑里闪过许多想法,感觉自己抓住了点什么。
只是……
他垂下视线,拇指指腹紧扣在掌心内侧。
他心想,为什么她中途要去律所?
========================
第12章 青山会
傍晚五点,徐醒大步走进上海国际饭店,在服务生的指引下走到一张桌前。
一名发打蜡、穿着西装、面孔看起来还稍显稚
的年轻
见到他过来,眼睛亮
了一瞬:“醒哥。”
徐醒坐下后,年轻抱怨道:“现在见你一面可真难,你那个
律所也不装个电话,我还要专门差使
去跑腿。对了,先说正事,姐给你写了信。”
他从身上掏出了一封信封放在桌面上,仔细看的话,信封封处还认真盖了蜡章,寄信方明显不想让别
拆开。
徐醒扫了一眼,并没有去拿,而是道:“云荐,东家最近身体怎么样?”
对面坐着的那个年轻,宴云荐,青山会会长幼子,家里排行第三,大哥年长他十多岁,早就接手会里事务,获得上下的一致认可。本来宴云荐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这辈子可以游手好闲,安心当个富家子弟就行,可惜两年前因为帮派争斗,大哥宴云佑被误伤到脑袋,没抢救过来,从此青山会传承的担子落在他肩上。
而青山会会长宴昌阳早年肺脏就不好,从今年年初病开始恶化,经常要靠着进
呼吸机存活,连下床都做不到。
“还是老样子,”说起父亲,宴云荐的神低落下来,“从西方留学回来的医生都说
况不大好了,恐怕支撑不了多久,现在在请郎中针灸。父亲自己是说他已经没什么遗憾了,但我知道,他是怕我支撑不起青山会,想再帮我盯着。”
徐醒问:“那你有没有发现帮会最近有什么异常?”
宴云荐眉一跳:“没吧?我每天都盯着会里,底下分管的部长之间也没什么矛盾,该走商的走商,该买货的买货,以前我在父亲身边学习的时候,每次
到开会,他们一个个就跟要打起来一样,谁也不服谁。”
徐醒看了他一眼:“这不就是异常吗?”
“可是……”
宴云荐刚想说什么,突然就听徐醒道:“昨天一个客商找我,说是三月时你们把他一整批货给扣住了,连母本都没给他留。”
他震惊地眼睛都睁大了:“有这一回事?!”
道上一直有收取“过路费”的规矩,但扣押一整批货那便是盗匪行径,而不是做水运生意,两者的本质天差地别。
徐醒的语气凝重,“他是江浙一带的客商,以后肯定还会走东海一线,所以本意不会想跟青山会起冲突,能财消灾了事最好,但青山会跟这些客商矛盾积累多了,免不了要上审判庭,现在秦司法长跟东家有几分
,还不用太过担忧,但等秦司法长退下去后呢?”
宴云荐有点苦恼,但还是保证道:“我……我会处理好的,我也会和司法办努力维持关系!”
徐醒
看着面前挺起胸膛的少年,没再跟他兜圈子:“东家的病外面
知道几分?”
“啊?”
“青山会底下的蚊虫蛇蚁敢闹出大动静至少是听到了某些风声,如果东家身体好转的话,尽量让他去会里走动一圈,会比你下手整顿一通成效好多了。”
他们两光顾着谈话,桌上的饭都没动过几
,等徐醒回过神来,只见窗外的滨江
岸华灯闪烁,从上往下俯视,街道与行
都变得万分渺小。
已经夜了。
他起身对宴云荐点示意:
“我该走了。”
“这么快?”宴云荐放下手中的刀叉,也站起身来。
“嗯,我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