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片玻璃碎片径直从他脸上划过去,点点血迹滑下来,打在潋滟的碎玻璃上。
两都齐齐看向这滩已成为垃圾的东西,温烟的眸光在上面停留一瞬,秀眉紧接着蹙下,十分不耐烦的模样。
“我错了,妈。”林书丞颤抖的声音响起。
“跪那儿。”温烟把身子往后一躺,抱着手臂用足尖点了点碎玻璃的地方。
林书丞没有犹豫,他身上还穿着夏季的校服,面料轻薄,以至于碎片也能毫无阻碍地扎膝盖,他跪得太急,地面很快漫出一层红色的血,颜色艳丽,空气中也浮起极淡的血腥臭气。
温烟的拖鞋毫不犹豫从林书丞肩膀上碾过,觉得吃痛,他咬了咬牙,不敢动一分一毫。
“叫你把你爹看好,看到哪儿去了?林书丞,你还当有我这个妈妈吗?”嗓音优雅,一字一句如她的姓一般温吞,分明是没有气势的询问,在林书丞听来,却是扼住脖颈的凶器。
“爸?爸他怎么了?我看他的定位没有变过啊?”
“你还敢说定位?!”
的声音倏然尖锐起来,她用了十足的力气踢向林书丞,这一下他没支撑住,狼狈地坐倒在地上。
他大概是想重新跪回去的,动作有些慌,可温烟站起身,步履轻浅地踏近林书丞旁边,她歪了歪
,抬腿踩上男生染血的膝盖。最╜新↑网?址∷ wWw.ltxsba.Me
“唔......”
没有理会林书丞的支吾,她自顾自道:“就是你这所谓的定位害惨了你妈妈啊,你爸发现手机里的东西可是狠狠和我吵了一架,喏,现在又不知道上哪找贱蹄子去了呢。”
她看着手上新做的指甲,像是不满意这样的款式,左盯右盯,烦躁占满她美貌的脸,脚下气力又是重上几分。
林书丞的手默默撑在旁边,因为痛苦隐忍而起经脉,他咬着牙,整张脸一片苍白。
“妈,我错了,妈妈,我一定想办法把爸找回来,妈......”
又是一个狠碾,温烟终于收了脚,她平淡地看向粘血的拖鞋,眼里无喜无悲。
“用你找?我
只希望你下次别再做这种漏百出的事。”
她蹲下身,双手用力地握住林书丞的肩膀,殷红的唇一张一合,仿佛毒蛇吐出信子,混着空气中越发浓稠的血,虽然温烟不是古希腊的蛇发妖美杜莎,但林书丞仍死在这双愤恨的眸里。
她继续道:“好儿子,你可是妈妈唯一的骨啊,如果你不看好爸爸,让他再带回来第二个林知微,第三个林知微,你叫妈妈怎么办啊?”
“听话,听话,妈妈只有你了,儿子啊......”她眨了两下眼,大颗大颗的泪珠猛然落下,温烟用手背轻轻揩过,声泪俱下。
“都是那个贱的错,儿子,都是林知微的错,视频我看到了,你
得很好,好儿子,真是我的好儿子。”
喋喋不休,前不久还怨气冲天的温烟不复存在,她抹着脸上的泪水,笑得癫狂。
“......妈。”他轻声提醒温烟,把视线放在了二楼方向。
林知微还在房间,听阿姨说,一整天她都没有出来。
空气安静几秒,温烟嘴边的笑缓缓收回,但始终保持着一个上挑的弧度。
......
十点三十分,卧室门被敲响。
林知微在被子里瑟缩两下,她听见哥哥在外面温柔唤她。
“小微,我来给你送点吃的,你是不是一整天没有吃饭?这怎么行?”
没有声音回应他,林书丞的声音重新响起。
“你不回答的话,我就进来了。”
房门把手被轻巧地按下,外面灯光闯进黝黑的房间,投出男生长长的一条黑影。
他扬起熟悉的微笑,脚步略微迟钝地跨进房间。
(十)在悬崖尽抓住热带鱼
昏昏沉沉中,林知微又在做梦。
她梦见自己变成一条孔雀鱼。
鱼,应该在水里吧?可在梦里,她以一副巨大的身躯游走于城市建筑,几乎所有都站在一旁,抬起
来瞧她。
她努力想把自己缩成一团,但这个体型过于巨大,就连鱼鳃快速抖动的样子都能被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林知微很惶恐,她拼了命想游回水里,鱼尾在摆动时扇毁高楼,密密麻麻的类顺着她的身体爬上来,用冷冰冰的武器掀开她身上的鳞片。
“小微。”
林知微睁开眼。
昏黑的卧室里只有一盏台灯的柔和光芒,在视线几个对焦后,林知微终于看清眼前晕开的事物,她迷迷瞪瞪
侧过眸,对上哥哥的视线。
“怎么在抖?你还好吗?”
林书丞把托盘放在一边,挽起袖试探地落在林知微额
上,哥哥的手是冷的,而她很烫,简直是要把哥哥烧化般。
“和早上相比,是要好点了。”他叹气,并没有把手收回,而是顺势把林知微溽湿的额发轻轻拢到耳后。
大脑顺着他指尖的温度变得清明,林知微慢慢吞吞坐起身,目光不自在地盯向一旁。
哥哥回来了啊,他要问这件事吗,是不是觉得她很讨厌,是不是觉得她是个说谎的孩子。
本以为林书丞会多多少少提及这事,但他仍旧笑意温软的模样,是出于尊重孩子还是不在意,无
可知,反正他什么也没说。
林知微一肚子稿烂在腹中,她只能听见哥哥轻声和她说注意事项,她沉默地点点
,手心冒出的汗几乎要把
淹没。
在被要求得好好把面前的粥喝完时,林知微心里全是苦涩,她抱着碗小小
地吞咽,一直到见底,她才如释重负地
给林书丞。
他看了一眼,笑道:“好乖。”
又说了点课业的事,林书丞看时间不早,也准备回房睡觉,他迟缓地站起身,林知微终于在他进来后说出第一句话:“哥,你的腿?”
他低看了看,无所谓道:“没事,今天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膝盖了。”
“可以给我看看吗?”
许久的无言,林书丞还是坐回去,当着孩子的面捏起睡裤边,再慢慢往上卷。
林知微一直盯着他的动作,在看到顶端膝盖翻烂的皮时,她倒吸一
凉气。
伤只是被碘伏简单处理过,血红的皮肤组织露出,伴随杂
无章的划痕,怎么看都不会像是磕的。
她伸手想去碰一碰林书丞,他却立马松开了面料,柔顺的裤面瞬间垂下,将刚才的所有遮掩下去。
“是妈妈?”她问。
“不怪妈妈,是我没有看好爸,他又出去了。”
又是很久的沉默,林书丞微微低瞥去,原来妹妹垂着
,是在哭。
怎么这么哭呢。他无奈地想。
林书丞主动靠近林知微,伸出手将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抱进怀里,用平生最温柔的语调轻哄:“好啦好啦,是我受伤,你哭什么?眼泪是珍珠,越哭越像猪,嗯?是不是变成小猪了?让哥哥看看,哈哈,别躲——”
赌气似的,林知微非憋红着脸不去看他,但
也从这样哄孩子的语气里得到一丝开心,因为看上去哥哥并没有讨厌她。
再装矜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