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澜。”裴璟皱眉,拉着少的手,软声哄着:“喊吧,喊了,他会护着你的。”
又尔抬眼看了一眼裴承澜,撞进那双像寒潭般冷的眸子里,吓得赶紧低下,耳朵都在抖。
半晌,她才像蚊子一样,颤颤地开了:“……哥……哥哥……”
这声太轻,轻得好似风一吹就会散掉。
“什么?”裴承澜眯了眯眼,语气更冷。
狐狸吓得整个都缩进裴璟怀里,对方拍着她的背
脊安抚。
又尔再次开时,没再颤抖。
她道:“哥哥。”
第八章 哄
又尔没想到她这一声喊得这么沉。
靠在廊柱的玄衣少年只冷冷地看着她,不曾开说话。
又尔在裴璟怀里小心地抬眼,望着对方,好半天过去,心底那点儿怕没了,只有一个想法冒出来:这双生子生得可真像啊。
二长相粗略去看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但气质截然相反:一个天仙般轻柔剔透,一个却沉着脸......像恶鬼,连带着那张好看的脸都变得不近
。
分明同生着一个好皮相,怎么硬生生能觉出两种脾来。
裴承澜转身时袖风掀动,他没应又尔的那句“哥哥”,走出内室前,又丢下冷的一句,“外
候着商二的近卫,来要
了。”
这句话,不知是在提醒谁。
反正又尔的心是紧了紧。
直至脚步声远去,狐狸才小心地从裴璟怀里退出,将尾从寝衣下慢慢抽出来,裹住了点自己。
这是独属她的“安全地带”。
耳朵仍旧耷拉着,狐狸显然还没从刚才那位“兄长”的气场中缓过神。
又尔抿了抿唇,垂眸道:“哥哥,既然二少爷的近卫来了,我……我是不是该回去了?”
狐狸的话掺着几分试探,几分本能的自卑。
说到底,她还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温暖的卧房里。
裴璟坐在榻侧,闻言,低眸,那注视着又尔的目光极淡,没有绪的波动,莫名叫
心底生寒。
可惜,狐狸看不见。
开时,裴璟声音温柔:“回去做什么?回去再跪在雪地里?”
又尔一怔,狐耳轻轻颤了下。
“前夜你要是再晚被发现一刻,再有见到你时,只怕就是一具冻硬的尸体了。
“我......我......”
“怎么?妹妹还想回去受罚?”
“不......不是的。”
“既然不是,那就别动了。”说着,裴璟替又尔重新掖好寝衣,手指在她脖颈轻轻碰触,“尔尔身上有那么多伤,再动,这再好的药膏恐怕都起不了什么效果。”
狐狸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裴璟坐得更近了些,将少散落的发丝拢在她身后,温声道:“还疼吗?”
又尔摇摇,又点点
,一副说不清楚的
模样。
......
狐狸身上的伤,是裴璟亲眼看见的。
——雪地里一团小小的影子,冻得几乎没了形,抱起来时,裂开的伤
渗着血,连带着皮
黏腻地贴着
旧的棉衣,那根本该毛茸茸的尾
都冻得僵直,瑟缩着贴在衣物下。
抱回院子后,那时裴璟其实没有动手,吩咐了下收拾狐狸。
洗净,换衣裳,药也备上,汤水一碗一碗喂。
狐狸太脏了,他一根指都不想碰,可她的脸——
净得不合时宜。
裴璟站在屏风外,侧身看又尔被从浴池中捞起来,水顺着少
的肩
滑下,显现出锁骨与脊背,一道道青紫没
白皙的皮肤里。
可怜得令想继续欺负她。
譬如,掐住那纤细的白皙脖颈,留下新鲜的指印。
可.....真是......
美得又让舍不得。
那张脸,是会叫兴起的。
.......
裴璟把又尔轻搂在怀里,手顺着她的后背轻抚,抱着她往被褥里一点点靠近。
她身子太轻,抱起来没什么分量,毛茸茸的尾僵硬地抵在小腹上,隔着寝衣都能感觉那
灼热的体温。
“别怕。”裴璟贴在狐狸耳边哄,“你身上的伤,是哥哥吩咐包扎的。”
“说来,要不是哥哥在,尔尔或许现在还躺在雪地里,连骨都冻碎了。”
“前夜,你晕着的时候,全身青一块紫一块,连小腿骨都有伤。”
怀中的小狐狸颤了颤,耳朵贴在他的肩膀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被抱过,整个瑟缩着往他怀里缩。
“你……哥哥怎么知道我伤哪了?”又尔哑着嗓子问。
裴璟低眸,与又尔对视:“那夜哥哥亲眼看见的,你身上每一道伤,我都知道在哪儿。”
狐狸果然哑无言了。
又尔的耳朵根一点点烧红。
裴璟低,用指腹在她耳后蹭了蹭,“傻狐狸。”
又尔脸更红了几分,她不太适应这种亲近,悄悄地挣扎了几下,往后边躲了躲,脱离了裴璟的怀抱,低眸,道:“我还是回去吧,要是被二少爷知道了——”
“尔尔,你不该再回那种地方了。”
裴璟不恼,反而捧着又尔的脸,指腹慢慢滑过她的眼角,脸颊,又碰到她的唇角。
“可是……”又尔抬,小心翼
翼地开,“我没有地方可去,而且,我住的地方挺好的......”
裴璟道:“商府的后院,不适合你,若是让有心再寻机会找你事,你可就不一定撑得过来了。”
又尔垂下眼,声音很小:“我知道,但我没有地方可去了......”
离了她的小院,她还能去哪儿呢?
“怎么会没有地方可去呢?”
裴璟轻笑了声:“在东院,跟哥哥住一段子,好不好?”
又尔怔愣住了。
此时,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怎么会有一个,在第一次见面就救了她,救了她也就算了,还告诉她,让她喊自己哥哥,然后......然后还......
又尔呆呆地看着眼前青年那张极美的面孔,整个像是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她从没想过,有会说出这样的话。
“在东院,跟哥哥住一段子,好不好?”
不问理由,不提条件,也没有那种审视与算计的眼神。
温柔,清浅。
又尔的喉动了动,眼里浮起一点模糊。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什么,商家的私生,众
中的“野种”,不
不妖的异类,不过是借着“存遗的血脉”,勉强在这世族里偷生度
罢了。
狐狸一直很怕惹麻烦,怕少活一天,怕多见一个,就要多学一件怎么让
喜欢她......不惹
厌的法子。
她一直觉得,像她这样的是不可能有“去处”的。
更不会有……让她住在“东院”这样
净安稳的地方。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