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蜷起身体,耳朵也立刻往下耷拉。
仿佛小兽看见了捕猎者。
来轻笑了声,道:“又尔,别怕。”
狐狸脑海里骤然闪过一句熟悉的“别怕”男声。
当时她倒在雪地中,意识模糊里,似乎就有这么低声哄她。
原来……真不是梦?
又尔小心地抬眼,一寒凉的警惕仍萦绕在心。
她看见眼前披着一身月白衣裳,发丝尽数垂落,眉眼
致。
青年生了张雌雄莫辨的脸。
整个好看得像幅旧画里的
儿,可对方那眸光,却不似凡世的清朗,反倒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是他。
是昨夜在雪地里救她的那。
又尔浑身一颤,掀开被子坐起身,软乎乎的尾猛的甩在身侧,垂着
,小心翼翼道:“……那个......我……”
他……是救了她的。
她应该主动点道谢的。
“不用怕。”青年俯下身来,声音温温柔柔的,“慢慢来。”
“你想说什么?”
“你昏了一天一夜,是身子又有不适吗?”
不是的,不是的。
狐狸想说。
又尔的鼻子忽然有些酸。
她摇了摇,
吸一
气,将收在身侧的尾
悄悄收了收,低声喏喏道:“我是想说......”
“谢谢,谢谢公子救了我……”
“谢我倒不用。”
“不过......”那轻轻一笑,眸子弯起:“公子?妹妹怎么唤得如此生分。”
妹妹?
生分?
又尔怔怔抬,正撞进对方温柔的眉眼里。
青年笑了,一双含眼尾翘起的弧度勾
,整张脸生得太过好看,像月下的璞玉,温柔得不似凡
。
“怎么,妹妹不认得我?”
狐狸眨了眨眼,傻愣愣地看着对方,在脑海里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在这府里待了这么些年,这如同天上仙般的物,她是真没见过。
“我……”狐狸蜷了蜷身子,喉咙发,嗫喏着,“我从没在府里没见过公子。”
“妹妹?公子怕是认错了.......”
青年伸手揉了揉又尔的发顶,指腹擦过她苍白的脸颊,慢条斯理道:“我是东院那位所生的,裴璟。”
东院?裴璟?
这名字一出,又尔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
——她听过的,商府后宅的东院,那位姓裴的侧室,产下双生男胎之后便与家主和离。
那两位双生子自
小就没在商府生活过,她自然从未见过。
裴璟垂眸,看少那惊得发白的小脸,低笑了声:“妹妹现在想起来了?”
又尔咬了咬唇,尾死死绞着寝衣,声音小得快听不见:“……想,想起来了……”
“既然想起来,那便也该知道。”裴璟抬起少的下
,让她看向自己,温柔眸中藏着些许冷意:“我是你哥哥,是不是该喊一声来听听?”
又尔险些没缩回被窝里去:“……我……”
哥哥?
又尔心里慌,晃了下神。
她自小就不敢轻易喊府里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少爷。
无论是带她回府的兄长亦或是常常欺辱她的二少爷商厌。
她从不敢喊这些哥哥,她怕被打骂,习惯了只称“二爷”或“少爷”。
面前这……哪怕是侧室所生的少爷,他真的要她喊他“哥哥”?
他不嫌自己吗?
一时间,狐狸又惊又疑,耳朵轻轻耷拉着,面上不知该摆什么表。
裴璟见少这么为难,嘴角弯起的弧度更显:“我救了你的命,不该谢谢我?”
明明他方才还说自己不用谢他的。
又尔:“......”
“嗯?妹妹?”裴璟勾了勾唇,语气更轻了,“喊一声。”
屋子里静得可怕,檀香燃了一缕又一缕。
再怎么说,对方也是救过自己的。
又尔睫毛颤了好几下,鼓起勇气,终于颤着声,低低地唤了一句:“……哥……哥哥……”
裴璟眼底终于浮出满意的笑,手指顺着又尔的脸颊一路往下,抚到她微微发抖的脖颈,声音像在哄小孩:“唔,妹妹声音太小了,再喊一声。”
又尔几乎是下意识地,又怯怯地唤:“哥哥……”
“乖。”
裴璟轻笑了声,俯身靠近,抬手,温柔地在又尔顶揉了揉。
手掌下,又尔的新寝衣松松滑动,露出一截白皙脖颈。
狐狸浑身僵硬,死死不敢躲。
她心里虽畏惧,却也本能地生出几分感激。
至少眼前这个......不,哥哥,看起来没有恶意,甚至对她有几分玩闹的温柔。
裴璟抚着又尔的发,轻声道:“然后呢?”
然后......
她该谢谢她。
“多谢……多谢哥哥……”
又尔听话地唤出那一声“道谢”,尾音有点磕绊,却仍旧听得心尖发软。
话音刚落,身旁忽然传来一声冷笑:“这才刚醒,叫得倒是亲热。”
又尔还沉浸在“兄友妹恭”的想象中,被这冷的一声吓得身子一抖,尾
蓦地炸开,猛地抬
朝声音来源望去。
廊柱边不知何时靠了个少年,玄衣冷脸,红色发带束起墨发,长身玉立,眉目冷淡。
三年倦躁,七分冷漠。
眼神扫过狐狸身上时,像刀锋在皮上刮过。
极其吓。
“阿澜。”裴璟回,眸子里没什么温度,“你吓着她了。”
“我吓她?”裴承澜似笑非笑,冷嗤一声:“她要是怕,还会叫得那么好听?”
狐狸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耳尖烧得厉害,死死低下不敢看他。
“阿澜,别这么说话。”裴璟笑笑,似乎并不在意对方的冷言,“既然来了,正好,让妹妹也见见你。”
“妹妹?”裴承澜皱眉,用厌烦的眼神扫了又尔一眼,“一只脏狐狸,她也配?”
又尔被这一下说得有点难堪,但她也不敢反驳,只好把往被窝里缩,乖乖地沉默下来。
她知道自己被骂是常事,只要不动手,比在商厌那里已经好太多了。
她不想惹麻烦,却止不住地抖了抖尾。
“这是我弟弟,裴承澜。”裴璟像没听见似的,转朝又尔解释,“尔尔也该唤他一声哥哥。”
“……我……”又尔想拒绝,但话到嘴边竟发不出多的声音。
“妹妹。”裴璟缓缓凑近,鼻息拂过狐狸耳侧,蛊的暖意:“刚才唤我唤得这般好听,怎么,到阿澜这儿就不肯了?”
“我……”又尔低,狐尾绞得更紧,嗫喏着,“我不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裴承澜这会儿倒是冷冷一笑,“不过是喊声哥哥,嘴上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