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我们发现……死者的体内检测出了极高浓度的、属于妊娠初期的激素水平。”
“也就是说……她已经怀孕了。大概,四周左右。”
四周。
这个词像一道黑色的、充满神罚意味的闪电,毫无征兆地、狠狠劈在我那早已是一片焦土的混沌脑海里。
四周前,是江之岛。是那个充满海风味道的、夕阳下的拥抱。是那个在电车里,我第一次没有忍住,将我所有意都
她身体里的疯狂夜晚。是那个第二天清晨,我们在床上那充满“恋
”气息的温柔缠绵。
‘用这个被他称赞过的‘安产’,和他结婚,为他生下好多好多像他一样充满了阳光的孩子……’
我忽然想起了她,在那个充满幸福的幻想里对我许下的未来诺言。那个我以为是永远不会实现的遥远梦想,原来……原来早已经实现了。
我缓缓松开优希父亲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那张冰冷的铁床前。我伸出手,轻轻握住她那早已变得僵硬冰冷、再也不会回应我的手。然后,我的另一
只手不受控制地缓缓落在了她那被白布覆盖的、平坦冰冷的小腹上。
这里,就在这里,曾经孕育着我们的孩子,孕育着我们的未来,孕育着我的全世界。
“……啊……”
“……啊啊……”
我跪了下去,将脸埋在那块冰冷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白布上。我没有再哭,也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因为我的灵魂早已在那一刻,随着她和我们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一起,彻底地死去了。
……
……
葬礼是在一个沉的、下着小雨的午后举行的。
我穿着一身仿佛能吸走所有体温的冰冷黑色西服正装,站在充满白色菊花与浓重线香味的肃穆灵堂里。我的胸像被挖空了一个巨大的、无法填补的
,风从那个
里呼啸而过,带走了我最后一丝属于“生者”的温度。
我的视线死死盯着灵堂正中央那张被黑色缎带包裹的小小黑白照片。
照片上,优希正对着我露出我再熟悉不过的、充满阳光的温暖微笑。那是我们高中毕业旅行时,在江之岛的沙滩上我为她拍下的照片。我记得那天海风很大,吹了她的
发。我记得她一边抱怨着“好傻啊”,一边又忍不住笑得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我记得我看着取景器里她那张闪闪发光的脸,心脏漏跳了一拍。
我按下了快门,将那个我最心的、充满生命力的瞬间永远地定格了下来。
我从没想过,这张本该被我珍藏在我们未来婚房里的照片,最终会变成一张冰冷的、再也不会对我说话的遗像。
……
警察是在昨天将优希的遗物还给我们的。一个密封的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她那只小小的、早已被她自己的鲜血浸染成暗红色的手提包。优希的母亲在看到那个包的瞬间就再一次崩溃了。我代替她签收了那份死亡证明书。
警方给出的结论很简单:一场不幸的、酒驾司机所导致的通肇事逃逸,以及一个路过的、见财起意的流
汉所犯下的趁火打劫的抢劫案。那个流
汉很快就被抓到了,从他身上搜出了优希的钱包和手机。
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合合理,所有的
都劝我节哀。
但是,我不相信。
昨天夜,我一个
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我戴着手套,像一个正在检验尸体的法医,将那个还散发着铁锈般血腥味的小小手提包打开。里面空无一物。我用颤抖的指尖一寸寸地抚摸着包包的内里,然后我感觉到了,在
内衬一道极其隐秘的接缝处,有一个小小的、坚硬的、不属于布料的凸起。
我的心脏猛地一抽。我用指甲费力地挑开那道被缝得无比紧密的线,一张被折叠成极小方块的、同样被鲜血浸透的陈旧
记纸片从里面掉了出来。
我展开了它,看到了上面我再熟悉不过的、属于“她”的娟秀字迹。
‘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
‘请实现我最后的、自私的愿望吧。’
‘请让那个恶魔,永远地忘记我。’
恶魔。
我的视线死死地定格在这个充满不祥意味的词语上。
……
“……拓也?拓也?”
优希父亲那沙哑的、充满疲惫的声音将我从那段冰冷的回忆中拉了回来。我抬起,看着他那张在短短几天内就苍老了十几岁的憔悴脸庞。
“……来宾都到齐了。葬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嗯。”
我点了点。我的脸上再也没有任何悲伤,眼中也再也没有任何泪水。我的心里只剩下一片如同西伯利亚冻土般冰冷的、绝对的平静,以及在那片平静之下燃烧着的、足以将整个地狱都焚烧殆尽的黑色复仇火焰。
肇事后抢劫?
‘不。’我看着灵堂上那张依旧对我灿烂微笑的黑白照片,在心里对她立下了我生中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神圣的誓言。
‘那不是抢劫。’
‘那是,谋杀。’
‘等着我,优希。’
‘我会亲手把那个躲在你记里的“恶魔”揪出来。’
‘然后,让他为你和我们那尚未出世的孩子……’
‘……陪葬。’
……
……
夜已经很了。
高桥凉介一个坐在他那间位于高级公寓顶层的冰冷房间里。他没有开灯,窗外东京永不熄灭的繁华灯火像一片倒悬的沉默星海,而他就像一个君临于这片星海之上的孤独的王。
他的指尖正一下又一下地无意识摩挲着一个冰冷的小小u盘。这几天,他的心一直空空的,像一个刚刚打通关了一款期待了很久的游戏,却发现结局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有趣的空虚玩家。
一切都结束得太快了,也太……简单了。
‘结城优希……’
他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那个有着一乌黑长发和一双倔强眼睛的极品美少
的脸。他到现在
也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用那种不惜一切代价的、近乎自毁的方式来盗取他手机里的信息?
还好,他出手够快。在发现手机不见的瞬间,他就立刻联系了“处理”这种事的专家。定位、追踪、回收……一整套流程行云流水,
净利落。他甚至都没有亲自出面,只是在电话里,用最平静的、不带一丝感
的语气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做得净点。伪装成一场意外。”
他成功了。他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在棋盘上轻轻地移走了一颗突然开始不听话的走棋子。他的
生又恢复了往
的平静与完美。
但是……他搞不懂。他与她之间明明无冤无仇,他甚至还有点喜欢她。当然,不是那种充满荷尔蒙的、属于雄的“欲望”,而是一种更加高级的、纯粹的“欣赏”。她很完美,高效、聪明,而且不多话,是一件非常好用的“工具”。她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和那具堪称顶级的身体,也像一件赏心悦目的艺术品。
他很享受将这样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放在自己的身边,但也就仅此而已。
正因为这份“喜欢”里没有带上任何的欲望,正因为他对她没有产生任何想要将其彻底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