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跟着杜大娘,便不用伪装男儿身了。”她对两姐妹衷心祝愿道,“你们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岳琼英挺起胸膛,眼神坚定:“我以后想当大将军,上战场杀敌,为我娘为我爹报仇。”
韫宁拍拍她的肩:“会实现的。”
是为她鼓气,也是为自己鼓气,纵然荆棘满途,也总会有冲的那一天。
气候渐寒凉,杜春娘的生意愈发红火,还从摊子扩大成铺子,招来他
眼红,隔叁差五便有泼皮无赖来闹事,不是挑刺馄饨味道不好,便是说吃坏了肚子,嚷嚷着赔钱,还有不知从哪里来的酒鬼见杜春娘一个寡
好欺负,时不时就来纠缠。
韫宁看在眼里,攥紧拳,她心里清楚,跟这种
讲道理是没用的。
月黑风高的夜里,酒鬼骂骂咧咧地从赌坊出来。
“等老子下次赢了钱,要你们这群孙跪地叫爷爷!”
他抱着酒坛,踉跄地到巷子里放水,还不等脱裤子,眼前猛地黑了,一个麻袋将他套住,紧接着便落下恶狠狠的拳打脚踢,疼得他鬼哭狼嚎,蜷缩抱,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殴打终于停了。
酒鬼奄奄喘息,一个压得极低的冰冷声音穿透麻袋,令他毛骨悚然。
“你再敢动杜春娘一下,下次就不是挨打这么简单了。”
说着,两腿缝隙刺进一把刀子,差一点,便划到他的命根子。酒鬼吓得腿软,语无伦次地求饶:“我我、我再也不敢了,不去了……不去了……”
韫宁利落拔起刀,警惕地扫视四周,又泄愤似的踹了一脚才作罢离去。
哥哥在巷把风,见她完好无损地出来了,身上没沾血,松了
气。
韫宁看出哥哥的担忧:“放心,还有气。”
这里是长安,官府查得严。他要真死了,麻烦会找到杜春娘上,没准还会连累陆月溪和秦有容,这点分寸她还是懂的。
“怎么?”她挑眉看向哥哥,“你以为我会杀了他?”
哥哥笑着摇摇,“我是怕他身子板太弱,禁不住你打。”
韫宁佯装叹息:“确实没尽兴。”
哥哥伸出胳膊:“要不你打我?”
“才不要。”韫宁一偏,“打坏了该没
给我做饭了。”
哥哥笑意更浓,从怀里拿出油纸包剥开,热腾腾的香气扑鼻而来,韫宁忍不住转过,肚子咕咕叫
起来。
“忙活一天顾不上吃东西,方才又耗了力气,我想着你肯定饿了,买了两张野菜饼子给你垫肚子。”
哥哥递过来饼子,韫宁满足地咬了一大,饼皮微脆,野菜内馅咸香可
,她眼睛一亮,嚼着饼子含糊道:“好吃!哪儿买的?”
“一个大娘挑担卖的。”哥哥说着,自然地伸手擦拭她嘴边的饼渣,“慢点吃,明天再给你买。”
韫宁点点,吃得更香了。
见妹妹越来越快乐,脸颊也有了,哥哥感到欣慰与幸福,陆月溪和秦有容的陪伴似乎化解了她心底嗜血的戾气,而那一方小小的茅
屋,也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他原来是不怕见血的,可他现在更希望永远不要见血,他无比珍惜这份平静简单却又得之不易的生活。
不过他很清楚妹妹不喜欢平淡,不喜欢庸碌。
他愿意陪着她。
接连几,几个常去馄饨铺子闹事的地痞无赖遭遇同样的夜袭。他们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也不敢
究,只当杜春娘雇了厉害的打手镇店。
漆黑的巷子处,麻袋里的
哭着求饶,韫宁听着甚是悦耳。
杀多容易,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难的是解决后续的麻烦。在长安,她还缺少这种能力,或许等她
后成了大财主,便能为所欲为了。
她收起刀,正要和把风的哥哥回去,余光敏锐地瞥见远处墙角飞快缩回一个脑袋,那模样甚是眼熟。
哥哥早已察觉,“没事。”
韫宁意会,和哥哥消失在夜色里。
墙根后,拽着姐姐的岳松照嗔怪道:“笨死了!好像被发现了!”
岳琼英还有些发懵,挠挠,“没有吧……”
在打烊后,俩姐妹见那兄妹俩行踪隐秘,一时按捺不住好奇,偷偷尾随而来。
远处再度传来声音,姐妹俩屏住呼吸,只见身上还扯着麻袋的地痞惊恐地左右张望,随即连滚带爬地狼狈逃窜。
岳松照不禁心生赞叹:“韫宁姐姐好厉害……”
岳琼英更加坚定自己的理想,只要拳足够硬,便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
。
“总有一天,我也能成为像韫宁姐姐一样厉害的。”
岳松照白了她一眼,“笨手笨脚的。”
岳琼英尴尬地笑了下:“总会成长的,你要相信你姐姐。”
“那我等着。”岳松照嘴上嫌弃,心里还是相信姐姐的。
月落星沉,旭东
升,馄饨铺子越来越太平,连胡搅蛮缠的酒鬼都不见了,杜春娘不由得纳闷,难道是菩萨保佑?
一她上街采买,不经意间撞见一瘸一拐的酒鬼,她下意识地想躲,不曾想那酒鬼满脸惊恐,夺路而逃,见鬼似的。
她更纳闷了。
“我也没拜佛上香,怎么无端端地好起来了?”
岳琼英和岳松照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岳琼英憨笑起来:“因为大娘心善,自然得到神明庇佑。”
她继续擦着桌子,岳松照反问:“这样不好吗?”
“当然好了!”杜春娘脱而出,她
不得那些闹事的
消失不见,只是有点古怪。
她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小丫,又看了眼柜台正在算账的韫宁和从后厨出来的少年,兀自摇摇
。
都还是孩子。
或许真是神明庇佑,她不再想下去,打烊回家。
第五十一章 母亲
风卷走枝所剩无几的枯叶时,长安落了第一场雪,天地呈现白茫茫的一片。
韫宁对眼前的景象并不陌生,可她还是感到新奇,她不由得伸出手,雪在指尖消融,冰冰凉凉。一阵寒风吹过,雪从她指间穿过,飘向远方,重重宫阙若隐若现。
那高不可攀的宫墙里,究竟是怎样的天地?
“小二,来两碗馄饨。”客的喊声打断她的思绪。
心莫名空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
“马上来!”她麻利地进了后厨。
陆月溪近来的身体欠佳,需要哥哥采药,便由她代替哥哥做帮厨。正当她端上馄饨时,哥哥气喘吁吁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韫宁心里一沉。
秦有容将最后一根银针收针包,床榻上的陆月溪仍然昏迷着,脸色煞白,不过气息恢复平稳,看上去像睡着了。
“陆姨怎么会突然晕倒?”韫宁担忧地问。
“不是突然晕倒,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如此,因为寒冷,因为……”
秦有容没再说下去。
韫宁抿紧了唇,但也没有追问。
“那陆姨到底是什么病?”哥哥替她将埋在心底许久的疑问抛了出来。
秦有容沉默片刻,长叹道:“一次生育,一次小产,落下了病根,再加上……郁结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