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人为啥不给他们平等的待遇?多少代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推翻了奴隶制社会,又打倒封建王朝,他们的追求为啥和刘屯的现实有那么大的差距?吴小兰更不明白,马向勇和马荣为什么要把刘强置于刘笑言和刘春江的境地?父亲为什么对刘强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尽管吴小兰心中有诸多不明白,仍然对未来充满信心,她热爱生活,要把家乡建设得更加美好。
阳光烤干了晨露,微风吹散湿润。吴小兰来到甸子上,像一只自由的小鸟,觉得天太高,地太阔,垂柳热情,青草亲切。她想跳,她想跑,她轻轻唱起歌:
“绿草丰,河水滢,
野花灿烂垂柳青。
虫声唱,蛙声停,
雄鹰展翅牛马行。
前鸟叫,后鸟应,
难分难解儿女情。
顶天树,可容藤,
携手相扶好人生。”
吴小兰帮刘强放下柳条,刘强让刘志先回家,刘志斜一眼吴小兰,怀着一肚子怒气往村里走。
刘志被马荣踢了以后,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埋下仇恨的种子,他不但恨马文和马荣,也恨吴有金。
吴小兰对刘志很好,刘志也对她挺亲近,那是过去,吴有金和马荣还没有刁难他家。现在不一样,吴有金成了他的仇敌,吴小兰理所当然的不是好东西。她又来和哥哥套近乎,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就是做专门祸害好人的野狐狸。
刘志还小,在错综复杂的斗争中只会简单地看待仇与恨,还不能在是是非非中正确分辨爱与情。少年的认识虽然肤浅,但在残酷的打击下会变得固执,他会把磨难看成灾难,混淆对手和无辜。给刘志带来磨难的因素很多,有马向勇、马荣,也可以说有吴有金,刘志把仇火延伸到吴小兰身上。
吴小兰到甸子上找刘强,没啥正经事,也不是刘志想象的勾引,是因为有几天没见面,吴小兰心里痒,攒了很多话,要对刘强倾诉。明明是故意,吴小兰却说:“碰到你正好。”刘强瞅着吴小兰笑,笑得吴小兰露出几分羞,低声说:“咱俩到青年林看看。”
刘强把柳条放在路边,两人趟过没腰深的荒草,径直向青年林走去。吴小兰忽而摘个草穗,忽而掐个野花,非常愉快地问刘强:“你说咱刘屯将来是什么样子?”刘强只是笑,没有回答。吴小兰自言自语:“在不远的将来,我们就住上砖瓦房,不再漏雨,也不用年年抹墙。冬天有棉衣,夏天有短褂,男人们穿着鞋下地干活,省得被草茬子扎。还要修大水库,龙王爷都听咱的话,不发大水,年年丰收。咱们把脚下的荒地都开成良田,打下的粮食吃不了,还要支援世界人民。”
听着吴小兰对未来的描述,刘强表情凝重,想到吴、马两家把他推到斗争的对立面,也明知无力改变自己不愿接受的现实,只有勇敢去承受。刘强对家乡的憧憬和吴小兰是相通的,但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切要用共同的努力去取得。一个人的力量很有限,榜样的力量无穷,就像营造青年林,支书周云仅仅栽下一棵树,而留在乱坟岗子上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青年林。
刘强期待一个能够化解仇恨的模样,用他的力量把刘屯的力量凝聚在一起,用他的力量清扫出一片和谐的天地。
两人来到青年林,看到一派生机的景象,都很激动。吴小兰跳到刘强身前,敞开双臂,像是要拥抱整片树林。她兴高采烈地说:“刘强你看,我们的力气没白费吧!再过几年,这些树都成了材,我们的家乡就大变样了!”
刘强看到自己领头建成的青年林,心里充满自豪感,他认真地查看树苗,生怕它们中的每一棵被人毁掉。
这时,树林中传来砍树的声音,声音虽然不大,听得很清楚。刘强在心里说:“刚刚栽下的小树,哪能经得起这样的砍伐?”他扔下吴小兰,不顾一切地向砍树的方向跑去。
砍树的人是马向东,旁边还有吴殿发帮忙,刘强赶到时,他俩已经砍倒十几棵小榆树。
刘强问:“谁让你们砍这里的树?”马向东没理他,抡着砍刀继续砍,刘强怒喝:“住手!”马向东直起腰,满不在乎地说:“怎么,砍树了!你管得着吗?”
刘强瞪着马向东,历声说:“树是我栽的,我当然管得着!”
马向东向刘强翻翻白眼儿,不屑地说:“是你栽的,我也栽了,我砍我自己栽的树。”
“是你栽的也不许砍!”
“我就要砍,你能把我怎么着?”
随即赶到的吴小兰问马向东:“这么小的树,你砍它能做什么?”
马向东说:“做鞭杆子,做镰刀把,还可以做钓鱼竿,用处老大了。”吴小兰说:“荒甸子有的是树,你到那砍呀!这些树是大家用汗水浇灌活的,还指望它挡风沙呢!这么小就被糟践,你不觉得可惜吗?”
马向东看着吴小兰说:“可惜个啥?就这么大正合适,再长粗就不能做鞭杆子。反正这些树是大家的,早晚也是砍,谁先砍谁得,总比留给别人强。”
吴小兰批评他:“你不能光顾自己,没有集体观念。”
“我不管集体不集体,只知道树是刘屯的,我有份儿,我就砍!”
吴小兰说:“树是大队支持栽的,就是长成材,也得大队下令才能砍伐。”
马向东嘟囔:“什么大队支持,也就是周云出的道道,让刘强这小子出风头。”马向东也知道在青年林砍树不在理,但是,他有意气刘强:“小兰姐不让砍也就算了,你算老几?”
刘强强压怒火,问马向东:“你说谁算老几?”
马向东把砍刀握在手里,大声说:“说你又怎样,不是当年了!你砍了马向春,我们便宜了你,给你留条小命。今天你碰我一根毫毛,我让你跪着扶起来!”
吴小兰问马向东:“刘强砍马向春,和你有什么关系?”
“马向春是我大哥,他吃亏,我坚决不答应!”
吴小兰解劝他:“刘强是被逼急,才动手砍了向春大哥,失错了手,又赔了不是,已经过去了,你别没完没了。”
马向东说:“我知道你向着他。”
吴小兰分辩:“向情向不了理,你砍新栽的树就是没理,刘强可以制止你。”
马向东翻了翻眼皮说:“现在讲阶级斗争,真理在我们贫下中农手里。”
吴小兰知道和马向东讲不清是非,也搬出“斗争”武器:“刘强代表集体利益,你必须听他劝阻!”
“他能代表集体?”马向东伸长脖子大笑:“哈哈!他有啥资格代表集体?要说我代表还差不多!”
“你别胡搅蛮缠!”
“咦!咱两家是亲戚,你倒替他说话,这小子挺有能耐呀!”马向东架着砍刀,两眼看着刘强,提高嗓门喊:“告诉你刘强,别以为还是从前,树虽然有你栽的,但是你没权管。你知道你是什么人吗?你和刘笑言、刘春江是一路货色!还管别人呢,过几天就让我老叔拿枪看着你们干活!”
刘强的脸变得铁青,双手攥成拳头。
吴小兰站到马向东面前,用力推马向东手中的砍刀,对他喊:“不许你胡说八道,刘强和刘春江他们不一样。刘笑言是地主儿子,刘春江他爹刘哓明是历史反革命,刘强他爸爸不是那种人,你不该把他们放在一起。”
马向东推开吴小兰,对她说:“刘宏达被学校开除,和刘晓明一个样。你要不想粘包,以后少跟他在一起黏糊”马向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