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洗。
少爷不来,她可以偷个懒。
屋里也清净些,伺候的婆子们都被她婉言遣了出去。
又尔不太习惯她们,手重,话硬,表冷淡,看着叫
发怵。
她宁可自己来。
反正少爷不回来,他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蹲在搁置着铜盆的架下,发散
,袖
已经湿了,整个
是沾了一层雾,眼圈泛红。
洗着洗着,又尔走了神。
.......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又尔没听见脚步,只觉身后一阵风动,等回过神,已经被
从水盆边捞了起来。
她轻呼了一声,脚下一空,反应不过来。
身子落进怀里。
是熟悉的气息。
净而淡,带着少年
清冷的味道。
又尔愣愣地抬,便看见商厌那张冷着的脸。
“水呢?就这样洗?”他问。
她怯生生地说在铜盆里,还温着。
商厌将她放在一张矮凳上,自己卷起衣袖,将手探进水中。
又尔还没从刚才的惊吓里缓过来,静静坐着,低着,脖颈微弯。
少年伸手按住她的后脑,手指一束一束理着她湿漉漉的长发。
少不敢动,额发一缕缕贴着脸颊,商厌洗得很细致,指腹摸到她湿润的耳尖的时候,又尔觉得像做梦一样。
洗完,商厌用帕子给又尔擦发。
商厌没做过这种事,动作并不熟练,擦得七八糟。
又尔的发软,脸又白,被他胡
一揉,脸上都是水渍,额发贴在额角,狼狈得可怜。
但她还是略带感激地看着对方,仰着脸笑:“谢谢少爷。”
她不是故意讨好,只是这点温太难得,她不敢奢求别的,只能笨拙地讨好。
一如从前。
商厌看着少糟糟的一
湿发和眼里那点认真,过了片刻,低低骂了一句:“窝囊。”
又尔顿时有些尴尬地收起了笑。
低,不自在地绞起了手指。
那满脸发和被水珠糊得红透的脸颊,就这样露在少年眼前。
滑稽,可。
脑袋上有燥温热的触感。
又尔抬眼——二少爷在揉她的发。
她顺着他的动作歪了歪,本能地想贴上去,又赶紧矜持地缩回来。
怕过了界。
她没动,可他动了。
那一刻,脸上有了笑意的,是商厌。
不是她。
......
那夜,商厌照常抱她睡。
又尔窝在他怀里,小声问:“二哥,你......你刚刚是生气了吗?”
商厌道:“你是怕我生气,还是怕我会罚你?”
又尔不知道怎么回答,把脸更地埋进他怀里,讨好地蹭了蹭,却始终没敢伸出手去抱他。
商厌低,亲了下又尔毛茸茸的脑袋。
声音贴着她顶落下——
“狐狸,你真的好笨。”
第三十章 妒
白的屋子冷清极了。
商厌多半不在,留她独守小院,院外无外来,东院那边也没再传消息。
问不出,便不问。
又尔守着自己的子——穿衣,等饭,屋子打理得一尘不染,偶尔兴致来了,就自己去院中扫雪;若天气更冷一些,她便坐在门
的小凳上,披着大氅发呆。
她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
唯一有点盼的,就是趁商厌不在时,用房里桌上摆着的笔墨,偷偷在纸上写下“裴璟”二字。
这是哥哥教她的。
曾被他教会的写字,如今也成了她仅有的一点期盼。
一遍一遍地写,字写得很小,很小。
但很快,就占据了整张宣纸。
越写越多,写好后,便认认真真迭成小纸块,塞进隐秘的,装着小衣的柜子里。
逐渐的,越藏越满。
要藏好的。
不可以让少爷发现。
即便现在跟少爷相处得还不错,又尔也过得极小心。
她还是怕商厌的。
夜里商厌回来,安安稳稳的,两相拥
睡,不再常常折腾她了。
在他身边时,也偶有细小的温——吃饭时,商厌让又尔坐在一旁,他给她碗里一点点添菜;白
也经常带她在这私宅转着玩。
小狐狸起初小心翼翼,不敢东张西望,后来,管不住心底那点雀跃,又尔便胆子大了点,冰嬉、扑雪、砸冰钓鱼.......,玩得很开心,商厌便只是看着,有时候,又尔玩得发散了,他会走到
孩身后,替她挽一挽,动作生涩。
又尔没有推拒。
那天晴了几分,她从屋中取了被褥去晾,回来时耳尖冻红。商厌斜倚在榻上,瞧了一眼,说了句:“傻。”
又尔当他生气了,忙不迭低:“少爷,我错了。”
商厌没理她这句,只淡淡道:“把手伸过来。”
又尔怯生生伸手过去。
他把她手握在掌心,帮她暖了许久。
又尔想着也许……二少爷真的没有那么厌恶她了。
.......
有一夜里雪大,晚膳时商厌也不曾回来,问过侍从后,又尔烧了碗姜汤,送进书房。
商厌坐在书案前,不看她,声音冷硬:“你怕我冻死?”
啊?
又尔呆站在桌下方,手里拿着刚放下碗的食盒,不知哪里又惹了这少爷不快。
商厌接过碗,一饮而尽,冷笑了一声:“真是越来越会装了。
又尔不敢上前收碗,傻愣愣地站着,商厌却忽然开:“你在想裴璟?”
又尔浑身一震,下意识反驳:“没有!”
商厌脸色沉:过来。”
又尔僵硬着身子,缓慢地走上前去。
商厌抬手,指间夹着一张宣纸,纸上笔迹稚。
——是她写的“裴璟”两个字。
又尔脚步一滞,脸瞬时白了。
商厌慢慢把那一迭纸摊开,一张一张,一行一行,皆是“裴璟”二字。
“你这屋子里,”商厌没有抬,冷声道,“除了吃睡,原来还藏着这个。”
他把最后一页纸举起来,回身看她:“又尔,你写这个做什么?”
又尔慌得厉害,忙摇
:“不是……我……我只是随便写写……”
“随便?”商厌嗤笑,走近一步,“这叫随便?随便写几十张?”
“又尔,是我屋子太安静了,让你觉得你还能惦着他?”
又尔急了,哑声道:“二哥,我没有惦着……我只是想起以前哥、裴璟教我写字,我——”
话还没说完,手腕便被一把攥住。
商厌低看她,眼底一片冷意:“你记得他教你写字?”
“又尔,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嗯?”